看的见别人更完好的版本是高度的智慧。是一种能力,是福报。
要练习,看见别人的才华,长处,品德。
能识人是一种才华。会让人幸福。
为什么会恋爱,忘了在哪里读到过一句话,『跟他在一起是因为从他的眼里我读到更美好的我自己。』
当年学长主动提出分手。离开美丽多金的学姊,选了一个很平凡的女生。
学历,收入,家世,完全不可比。长相普通,身材也一般。
学姊气急败坏,从小是校花,竟然输给她?
几次聚会,大伙见过新贝(学长新女友)。刚开始也觉得异常,这跟学姊如何比?
几次互动,渐渐发现,与新贝在一起很舒服。新贝原来耐看,她笑起来甜甜的好可爱。性格典雅温顺,很体贴,他们其实很配。
新贝姊微微发胖的小腹跟肉肉的小腿,实在跟学姊的曼妙婀娜两个版本。
她有一个优点,皮肤吹弹可破,雪白的像瓷器娃娃。
那一看,就知道,这女孩天生富贵。
学长终于坦白:「
在妳学姊眼里我什么都不是,她不高兴,可以吵翻天。
嫌弃我家、我父母。这日子太紧张。
美丽不能拿来过生活。带出去有面子,回到家里要伺候得像女王。隔天上班自己都觉得窝囔。
伴侣是要一起过日子的。跟妳学姊在一起,我都怀疑自己是不是个男人。」
走在安和路上,台北夜晚的凉风好沁心。不急着去开车,一个人放风,散散步,想想学长的发生。
心想:『学长,至少我也比新贝好吧!』
小时候暗恋学长,自己当时是个丑小鸭,满脸的痘子皮肤黑,很自卑。
当初加入POT,去拜访学长,他说我好看,比他跟我买保险还高兴。
也许都出了社会,我也成熟了。学长偶尔想出来吃吃饭、聊聊天,会问我是不是有空。
人与人交叠的空间是奇特的。正是那段金色年华,我们有了互动与了解。
在社会上重逢又能交心多半少见,常常再见儿时要好的同学已然陌生,那曾经的熟悉无法穿越时空摆放在眼前。
这是为什么,能跟学长变成朋友,这感觉格外特别。
学长有一个妹妹,国中一场高烧引发脑膜炎、人没了。
以前他从未提过,也许正因为这样,学长对我有一份亲切,像是对待自家小妹,我可以体会。
一次学长重感冒不能上班,学姊在美国出差,特别打越洋电话请我去学长家看看。
学长父母都在南部,没有亲人。当然义不容辞。
下班买些汤面跟小菜,带到学长家。看他病的没胃口,人也消瘦,实在看不下去。
打电话给妈妈,跟妈妈说一个朋友孤家寡人(说的跟流浪汉一样)有多可怜,是不是可以煮些饭菜,我要带朋友回家吃饭。
妈妈的料理远近驰名。老妈总是可怜没有爸妈的孩子(其实学长的爸妈在南部),特别熬了鸡汤、准备了几道下饭的泡菜,炒牛肉跟红烧鱼。
那天晚上,我就把学长捆回家。
老爸一向慈祥,也不见生,见到学长就说:「快快进来吃饭吧。」
那天吃饭就像往常,没人把学长当外人,就像一家人。
老爸也真是,不管人家是不是生病,倒一小杯高粱,两个男人,一老一少,就喝了起来。
到底是饭菜把病魔驱走?还是白酒?可能是家人的温馨让学长身心都疗愈,晚餐间,学长开始渐渐有精神。酒喝了三杯,还跟老爸话家常。
那天特别开心。
晚上要送学长回家,他坚持不要、我坚持要。
原来老妈以为我是带男朋友回家,看两老对学长喜欢的,我得赶快逃。
第二天,学长叫我准备一份年金,说要跟我买保单,约我周末见。
我的妈唷!老娘的晚餐,竟然功德力这么大!
跟学长讲过八百次、只买基础不够,要做长年规划,不买就不买。龟毛得要死。
才带回家吃饭,就主动要。被老天用钱砸的感觉原来是这样,真是爽歪歪!
人还是要有点水平,狐狸尾巴不能露出来。一副平常,跟学长见面。
那天约在远企饭店,38楼的马可波罗。学长说:「我升厂长了。」说的好像是报导自己的讣闻一样,表情像个死人。
难怪他会跟我买大保单。原来是升厂长了!(哇~我一秒就知道学长收入是多少)我高兴得很!等他说下一句!
「我不会娶雪伦(学姊)。我们不适合。」学长说。
什么!?什么跟什么?
「那天去妳家吃饭我体会很多。帮我谢谢妳父母。」学长说。
我傻傻点头。(这跟这有什么关系?)
「雪伦是一代女杰,不论家世学历,工作能力都不输男人。跟她在一起,不会有家。各奔前程,这不是我要的。
为什么生病,是想要不要分手、真的累。
谢谢妳安排我去妳家吃饭。家为何物,我突然明白。
在外奔波多年,才发现,人拼一辈子不过就是想拼出一个家的形象。那拼图,各自有各自的版本。
我是农家子弟,本不是企业世家。攀雪伦这门亲,少奋斗二十年,那多出来的二十年要干嘛?」学长说。
我不是很会说话吗?为什么一句话都说不出来。
感觉五雷轰顶,完全没有心理准备。像是学长跟我提分手一样,忍不住红了眼。问:「你是不是有别人?」
学长看看我,说:「是。」
奇怪我哭什么!竟然丢人现眼的掉下眼泪问:「是不是她比较漂亮?」
学长笑出声,什么*问题。拍拍我的头,像是安慰我,说:「没有妳漂亮。」
什么!我一下子精神!那表示比学姊差得更远了!
擤完鼻涕!我猛然问:「学长,发生什么事?雪伦天之娇女,还配不上你吗?」
「是我配不上她。」学长回答。
那晚我们聊到凌晨。可怜如此出色的男人,晶圆厂厂长是什么身分,说些掏心话其实找不到几个人。
或许我是圈外人,这些话跟我说最安全。
学长的财力与才气已然可让家族富裕。也许上天公平,龙凤未必匹配。
我瞬间理解,学长选择的是什么女人,保守,守着他爱他等候他的伴侣才是他要找的人。
学长像他父亲,帅气英挺。那我就猜,新女朋友长的像妈妈,是个贤妻型。
学长是靠奖学金留美认识从初中就到美国生活的学姊。在大学认识,农家弟子遇到千金小姐,天南地北。
学长勤奋好学、工作勤勤恳恳。他一个独生子,结这门亲,简直入赘。我知道学长的挣扎。
也知道学姊的感情不是输在家世太好,是女王天下,学长不会称臣。
他们的相处,不用赘述我一眼明白。或许正是如此,学长对我有种天然的信赖。
中间关于保单的任何话题都没说。我们喝了几杯威士忌。关于保险,只有最后的签名。
我突然看着投保书傻了,没有动静。
学长问我怎么了,哪里不对?
我这个傻子,什么被老天用钱砸?我太吃亏了!
我缓缓抬起头,冷冷地说:「我亏大了!」学长一脸懵。
我说:「买这保险我才赚多少钱!嫁给你我就是少奶奶了!你怎么不选我选别人!」
学长愣一下、又噗哧,笑得好大声。
有什么好笑吗?我真的很生气!我有那么差吗?
不过看学长笑得很开怀,我也很开心。
那天离开马可波罗,等电梯许久,学长看看我,眼神充满爱,他不是在看一个女人,而是我身后的人影,他在看他的妹妹,如果还活着,应该跟我一样高吧。
但我还是悻悻然。气自己来的时候的那个土、那个笨!高兴个什么劲!眼前这个人年收入至少要奔三千万!
忍不住『哼!』了一声。
学长听到了,笑晕了。他喝多了,人特别轻松。开心地把我纳入怀里,不是,是他腋下,喔,像是搂着他小老弟一样压着我!哇操,这人力气真大!
有人卖了保险还能这么失落的吗?有,就是我这种人。
半个月后,学姊从美国回来,几次电话打来哭诉。
『我哪里比不上她?』这是学姊始终解不开的纠结。
那年,我始终没有勇气告诉学姊,无关乎谁比谁优越,学姊无人可比。
「在学姊的眼里,学长从来都平庸。在她的眼里,学长无与伦比。」
为什么离开你,因为我已面目全非。